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諮商智慧專欄-生態觀點治療

關係生態治療一:我們需要走出諮商室

採訪/撰文 鄭維萱 實習諮商心理師
受訪者 賴聖洋心理師

諮商的故事
就讀公立高中的阿樹,一個禮拜只願意到學校三天,每次待上2個小時,已是他的極限。在老師眼中他是個好吃懶做令人頭疼的問題學生,老師無能為力下建議家長帶阿樹去看醫生。無助的家長,帶著阿樹來尋求諮商專業的協助。

在與阿樹諮商的過程中,才了解阿樹擁有敏感的特質,不去學校是因為他害怕學校嚴肅的氣氛。賴老師也邀請父母一起來到諮商室,討論共同協助阿樹的方法,雖然過程中,阿樹能漸漸的認識自己也能夠表達自己。但每當回到校園,阿樹對於學校的恐懼就飆升。

兒少諮商實務困境
當孩子在班上出現問題時,老師通常會告知家長或轉介學生至輔導室,尋求家庭系統以及相關資源的協助。然而,心理師與孩子在諮商室內談了數次,問題卻好像不見好轉。

一般而言,成人透過與心理師的互動,因產生自我覺察而促成其想法、情緒的改變,成人可以運用所擁有的資源採取行動,選擇去創造或改變他的環境。然而,兒童在系統中難有足夠的力量去找到適合他們的環境,或是讓環境有所改變,通常只能回應環境與系統的要求;其次,兒少身心發展,取決於個人氣質與環境因素。

孩子的成長,家庭是最重要的環境,因此在兒少諮商工作中,我們會邀請父母與手足一起參與。親子與手足的聯合諮商可以處理孩子內在需求與情感,達到親子關係與孩子情緒問題的改善。但是,如果求助的問題涉及到系統文化層次,如:學校適應議題,一週一次於諮商室內的互動,孩子很可能回到學校的系統生態中,他就卡住了。

 

孩子從進入國小至高中畢業,橫跨了個人的兒童期至青少年期,這段身心發展的黃金十年,有幾乎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學校。學校對孩子而言,是僅次於家庭的重要環境。

現況常見當孩子在學校出現問題行為或適應困擾時,學校會通知家長,焦急的家長會要求孩子改變,即使有反對學校看法的家長,通常也難以承受系統所給予的龐大壓力,而回過頭來要求孩子。孩子無法成功調整自己去符合學校生態環境的規則,就開始被標籤,如:ADHD、拒學情緒問題等,之後演變成行為併發症。

承受教育體制壓力的老師會問父母,孩子有沒有去診斷與用藥。未成年的孩子無法自主決定,往往就會「被決定」要吃藥。許多在校園工作的心理師多偏向協助孩子適應學校,像是諮商的過程提供孩子專注力訓練,只是這樣的訓練,成效薄弱,離開諮商室孩子仍是「問題學生」或班上的「魯蛇」(loser)。

許多家長、關心孩子的教育者與專業輔導人員會有類似的挫折。我們試著去反思所作的努力背後,無非是希望孩子能回歸主流,期許孩子能在主流下順利成長,順著主流感覺是一條可預測、比較安全、不費力的路。可是孩子卻好像走得更加辛苦與偏離,到底問題出在哪裡?

原來我們可能都有這樣的假設:孩子必須符合當下系統的要求。

納入生態觀點
這樣的假設忽略孩子的適應問題,除了「個人因素」也需要顧及「生態因素」,使我們較少質疑教育生態與孩子的適配度,但很習慣要求孩子適應學校。孩子的適應問題有能在根源在於孩子本身、孩子的家庭,也有可能在於學校。某個孩子在原本學校裡是問題學生,有可能可以適應其他學校,變成另一間學校的靈魂人物。

就像一株水筆仔的種子,漂到了小山坡,看著其他樹的種子都是小小粒的,它覺得自己好怪。透過野鳥和它的互動,它認識了自己是胎生,又長得長長的一根,它找回了自己。然而,它所處之地,身旁的榕樹種子們已開始發芽,它卻遲遲不發芽,它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壞掉了。

當年賴老師陪同阿樹進入校園,尋求輔導室與特教的合作,然而環境為阿樹貼上標籤,賴老師與阿樹家人討論後,建議阿樹休學。透過自學阿樹考上大學,他於大學的出席率高達九成,數學很好的阿樹也當起了數學輔導老師。上了大學和高中判若兩人,看見環境的改變能使一個生命有明顯的不同,凸顯了生態系統對孩子的重要性。

若沒有將水筆仔移至它所適合的潮間帶,諮商只是工作適應問題的冰山一角。孩子發展除了關係互動,也需要適合的生態土壤,才可以創造新的經驗。